異想交流道

       張家駒  木雕  46x24x77cm  2005

偶然發現已遺忘的時間和窗口，

遺忘告訴我一個夢創造的故事。

第一天

半夢半醒之時，鬼從那窗口進來，壓住胸膛，

我驚恐地抵抗，吶喊著：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連三聲，鬼瞬間退去。

第二天

半夢半醒之間，更多的鬼穿過窗口，壓著胸脯，

掐住脖子，我異常的恐懼，高聲大叫：

「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

「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

一聲菩薩一聲佛，鬼慢慢離去。

第三天

半夢半醒之際，窗口湧進一群鬼，覆我頭按我手，

我驚駭莫名，厲聲哀求更多救援：

「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釋迦牟尼佛」

反覆呼叫了無數次，怖懼的汗水涔涔湧出，

急切的呼救中，鬼蹣跚而去。

第四天

依然半夢半醒，無端的一團烏黑，把窗口掙得好大。

鬼一定是召來了大量的兵馬，我嚇得昏昏沈沈，

已無法清楚神佛的分際，只是歇斯底里的嘶喊著：

「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釋迦牟尼佛」

「天主保佑」「聖母瑪利亞」「耶穌寶血覆蓋」

混亂中，佛教的，基督教的救主都趕來救我，

鬼終於很不甘願的退去，留下我的一身冷汗，

天啊，被褥都溼透了。

第五天

應該是在夢中吧，神哭鬼號，昏天暗地，窗戶門牆

都消失在黑洞裡，似乎陰間的鬼全部到齊了。

我想，世界末日應已到來，再多的神也抵擋不住了。

但是，當恐怖到了極限，反而不再害怕，

我突然背誦著絕句，張繼的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下一句呢，好像遺失了，

在遍處搜尋時，鬼已悉數退去。

第六天

週末的晚上，一夜好眠。

一個鬼也沒來。

第七天

是天主創造世界完成後的休息日。

躺在牀上，入睡前，望著緊閉的窗戶，

我突然想到，前幾天，一定是夢去打開了它。

經過了很多日子，

漸漸地，我遺忘了那個窗口，

只是偶而還會發現這個遺忘。

當我們遺失了門窗，即使相逢卻不相見

（2009.11.25王羅蜜多）